日前，《半月谈》一篇文章谈到，部分社区食堂出现亏损，并举保定一家社区食堂为例：招聘了4名厨师，但每天只有30多人来用餐，人均消费10元，食堂仅人员工资每年就超过26万元，收不回成本，只能暂停营业。
社区食堂进入公众视野，始于2022年10月31日，住建部、民政部联合发布《关于开展完整社区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规定各市（区）应选取3至5个社区开展完整社区建设试点，试点时间自2022年10月开始，为期2年，试点社区将配建食堂等便民商业服务设施。
这个文件发布后，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国营食堂要回来了，去食堂要不要用粮票，会不会取代现在市场上的餐厅与饭店。为此，住建部官员特地澄清：迄今为止，国家及各地方政府均没有发布过任何要大规模兴建国营食堂的政策或规划，“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大批的国营食堂，没有这种要求”，并且指出，这份文件里提到的包括食堂在内的许多设施，是根据住建部2018年发布的国标“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标准”提出的。
(资料图片)
翻看上述国标附录C，“五分钟生活圈居住区配套设施规划建设要求”：社区食堂“为社区居民尤其是老年人提供助餐服务”，“宜结合社区服务站、文化活动站等设置”。市面上的社区食堂也并非一概是新建的。有网友讲，自己的小区原来有物业开的职工食堂，开了多年了，政策出来后就加挂了个新牌子，也对住户开放，就成了社区食堂。
其实，新开的社区食堂部分出现亏损，是非常正常的。餐饮业是一个充分竞争、自由竞争行业，每天有新开的，也有关张的；有蒸蒸日上的，也有式微的。开餐饮，几个月亏几十万、上百万黯然离场的也不鲜见。能几年、十几年开下去的，都有几把刷子，必是占据了餐饮市场某个特定生态位的王者，或有拿出手的招牌菜品，或有不俗口碑，或有固定客源。
就开社区食堂而言，既然是面向“社区居民尤其是老年人”的，那定价就不可能太高，“食堂”这个平实的名字也隐含了这一点。与其位于同一生态位的大致是沙县小吃、兰州拉面、桂林米粉之类的竞品。一个社区，如果连这些竞品都没有，那意味着没有足够的需求撑起一个小生态位，开社区食堂大概率是要亏钱的；如果有这些竞品存在，就有直接竞争的问题，就看社区小生态位能不能容纳超过一家生存了。当然，中档餐饮一般是没有问题的，麦当劳开得下去的地方肯德基也能开得下去。
而在人口负增长、劳动人口规模缩减的大背景下，人工年年涨，而且是加速度涨。餐饮业最大的成本往往是人工。《半月谈》给的案例，一年的营收连人工成本的一半都不能覆盖，这还没有算房租与水电气及食材物料的支出，显然哪怕当地社区免房租、政府免税收，这家社区食堂也无法持续经营下去。
或有人说，政府可以给社区食堂加大补贴力度。问题是，如果这样的社区食堂遍地开花，那在上下财政普遍紧张的大背景下，哪一级政府恐怕都是补贴不起的。而且，这样补贴难免引发设租寻租与套利，进而造成惊人的腐败与浪费。如果一定要补贴，并且初衷是补贴老人，最好的办法是直接给老人发现金或餐券。
考虑社区食堂实质的话，视野会一下子开阔好多。一个社区，如果有底商，一般会开有一些餐馆与饭店，低档与平价的，就已发挥了社区食堂的功能。这样的社区，可能未必需要再建社区食堂。开发商或物业在小区本来就有员工食堂，兼做社区食堂，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案，其生存能力与经营持久性不成问题，能长久服务“社区居民尤其是老年人”。
综上，不难发现，决定社区食堂生存能力的首要因素还是人工。照顾看护老年人也好，办社区食堂给老年人助餐也好，（缺）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
2022年新生儿官方数据是956万，相对于2016年的出生高峰（全面二孩落地第一年）几乎腰斩。在少子化与老龄化叠加之下，年轻人、工作者越来越少，老年人、退休者越来越多，这意味着人工及含人工高的商品将越来越昂贵；人力资本相对于物质资产将越来越昂贵。
在这样的人口结构下，年轻人、工作者负担很重：一、要创造财富，政府才有税收，有税收才能给老人提供补贴；二、社保实行大统筹即现收现支，年轻人、工作者与下一代缴纳社保金给老年人、退休者与上一代发养老金，本质上是前者对后者的代际转移支付；三、还要照顾自家的多个老人，如果有失能、半失能老人，麻烦就更大了。
从社区食堂人工不能承受之重，我们深刻理解了生育率为何是一切的关键。
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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