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建平
(作者为广东省文化学会会长,中国晚报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特约研究员、羊城晚报报业集团顾问。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资料图)
悦读迎新春,书香过大年。在韶关市武江区过春节期间,我考察了武江区一系列创意独特、丰富多彩的文化非遗迎春活动,参观了当地博物馆、文化馆、书城和张九龄纪念公园。历史悠久、博大精深的韶文化,让人惊喜、振奋、自豪与骄傲。最为惬意的,是除夕、年初一、年初二连续三个晚上在风度书房的静心阅读和写作的体验。
春日好时光,最是读书时。新春到风度书房,并非好奇探个究竟,捕捉书房里的朗读、分享、读者围坐的火爆场面;也不是寻找众多读者的静心阅读的感人场景,更不是研究书房创意智能管理的理念——只想避开一下过年亲友往来的寒暄、春晚的热闹、炫目的霓虹,在这宁静的文化港湾静下心来,延续多年来见缝插针、从不间断的阅读习惯。
回想起来,高考、考硕、攻博,不都是在春节发起“总攻”的吗?其实,每年春节,总会有种种读书或写作的计划。今年的主题是重温具有独特情结的韶文化,唤起历史记忆,新年新的思考。这几天读着武江区委宣传部廖功文部长、武江区文联李婷局长送来的韶文化珍贵史料,在此笔记,在此思考,更加亲切、更加清晰、更有情怀。
显然,风度书房这种研究资料是远远不够的,有什么关系呢?要的是便捷舒适、安静的氛围,柔和的灯光、温馨的环境。2020年除夕晚上就在书房愉快度过,大年初一想要重访,书房却因疫情闭馆,今年春节终于可以再次“饱餐一顿”。
谈到读书,不免会想起两段少年时期在韶关仁化中学读书时刻骨铭心的经历,感激陈海芳、周佐衡两位恩师。
第一段经历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韶关仁化县中学读高中时。
由于学校宿舍紧张,我和二十几个同学被安排住进了停开了的校图书馆阅览室。隔壁是尘封已久的书库。透过窗户缝隙,昏暗的光线下,一排排书架摆满了图书,古今中外世界名著、经典文史古籍和图册,大开眼界,令我震惊、狂喜,那个年代,这些书很难看到。
班主任陈海芳一般不来,偶尔会见学校派人用箩筐装一些书拿去处理和批判。我们心急如焚,抵不住强烈的冲动、求知的欲望。那个年代的课堂,学的是“工基”“农基”、口号式的英语、单薄的语文,远远满足不了求知的欲望。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位“胆大包天”的同学掰开书库的窗户。之后,爱看书的同学悄悄地、鱼贯而入,看完书出来再把窗户虚掩上,默契的恪守共同的秘密,感觉像“地下党”。只要一下课我就会爬进去,如饥似渴,饥不择食,徜徉在书海里。
从此,宿舍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欢欣与快乐,最大的乐趣就是那文史地理人物问题成为辩论话题、唐宋诗词成为接龙、地理知识竞猜游戏。输了的同学就得帮赢了的同学到饭堂打饭,尤其是在天寒地冻的雪天,这真是个苦差,图书馆在半山腰上,饭堂在山脚下。
终于一天,此事终于被一位不爱读书的同学告发。
陈海芳老师首先找到我,劈头就问,“为什么要这么干?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你到底看了什么书?”
我一时吞吞吐吐:“看到学校把一些图书抬出去烧掉,觉得可惜了!我确实看了一些书,诸子百家,《三国》《水浒》《红楼梦》《聊斋志异》,还有巴尔扎克、莫迫桑、莎士比亚、普希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的作品……我想我没‘中毒’,因为黑格尔、康德、费尔巴哈的哲学,根本就看不懂!”
陈老师神情非常紧张,警惕地看看左右、挥了挥手示意我打住话头。次日,我们全部被赶出阅览室。在陈老师的保护下,我们居然再没有受到任何追责与惩罚。
30多年后的一个深秋,七十多岁高龄的陈海芳老师突然打来电话,多么亲切的客家口音!陈老师代表学校邀请我回母校参加校庆,让我与学生,重温那个年代、那个图书馆、那段艰难、充实、快乐、刺激的阅读岁月!
第二段经历是1973年。
我高中毕业了,中山大学毕业下放到这里教书的周佐衡老师给我送了一摞书,苦笑着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一代真是生不逢时,你这么喜好读书,却没有高考的机会。”
“你要下乡当知青去了,老师送你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他语重心长地说,“切记老师的话,你一定不能放弃学习!下乡之后有空就做习题,我相信,国家总有一天会需要文化知识的。”
两年后的一天,我带上厚厚的一摞用草纸钉成的作业本、读书笔记找到老师:“周老师,丛书的习题我全部做完了,做了几遍,这是作业。但是反复验证,发现丛书后面的印出的答案有些是错的。”
周老师惊讶地打量着我说:“答案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我相信,国家哪天恢复高考,你一定能圆大学梦,有更多机会报效祖国!”
打倒“四人帮”后,国家恢复高考。那一年,我和周老师都考上了中山大学,我考上本科,周老师考上了研究生。后来周老师已成为大学知名教授。
读书改变命运,几十年过去,感慨万分,感恩不尽!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文化是一个城市的灵魂,文化离不开书香的滋养。如今风度书房在韶关已经遍地开花,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化符号,全市共建成风度书房92间,累计接待读者815.8万人次,服务人次是建设前的20.2倍;借阅图书225.7万册次,比建设前提升了9倍。
在文化底蕴深厚的粤北古城韶关,风度书房在市民生活中正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已然成为城市文化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就好像张九龄纪念公园里巍然屹立、气势恢宏的韶州历史文化博物馆,韶州公园里顶天立地、风度翩翩的张九龄雕像,怎不让人思接千载、浮想联翩?
志存高远,行者无疆。新年伊始,当共读好书,用思考在信息浪潮中保持专注与笃定,在书香世界中涵养情怀与气质,阅读开启新春,迈步癸卯兔年。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张德钢
校对 | 彭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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